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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哲学的这一年

青法平台 青苗法鸣 2022-07-25

 作者简介:

朱豫,哲学门小猫咪。长于摸鱼,不擅言语。

很久没有像模像样地写文章,遂对起标题这一类事逐渐变得很不擅长,于是只好把“我学哲学的这一年”这一题目原封不动地搬了来,不求新颖夺目,只求不离题万里便罢了。



先说说“我”。

我也无甚好说,不过是大包小包背井离乡、看似踌躇满志实则迷茫惶惑的莘莘学子中的一个。一年到头,悲也有喜也有,思乡念亲也有,乐不思蜀也有,唯独后悔没有。

来哲学系的人,一半是因为喜欢,另一半的缘由则各个不同。我来,也是因为一种听上去较为庸俗的对哲学的喜欢。

哲学使我切近地感受到意义,使我得以暂时抛弃一些世界的繁杂琐碎,直面几个根本而浩大的问题,譬如“我是谁”(有些话被用滥了便不被当回事,但作为一个严谨的思考者,我们仍不应对此一笑了之)。

“我”的内涵无疑是复杂而令人费解的,不过常人往往因为自我意识浑然天成而忽略“我”究竟是什么。我想,虽然各个哲学流派与人物对于“我是谁”的解释迥然不同,但我们至少学会了在一个普遍的“我”的视阈中思考问题,思考“我”作为人、作为灵魂的普遍特质与“我”作为自己的自我确证方式。在任何时代的任何境遇下,“认识你自己”都是必要的。

2016年哲学夏令营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以为掌握了一些琐碎的哲学箴言、就算是掌握了哲学思想的傻小孩。于是彼时,在周学农老师的讲座上,我记住了一句箴言:达摩东来,为的只是寻求一个不受人惑的人。高三那一年,这话常常被我想起,现今我仍觉得其具有日新月异的、不可磨灭的意义。或许终其一生,我们也无法真正明白“我是谁”,或者这个“我”根本上是不存在的,但我们至少可以不受人惑地立足于个体的“我”,清醒而独立地思考普遍的“我”,形而上地、或是伦理地,短暂地、或是漫长地。




次来说说“哲学”。

关于哲学,我首先不喜欢两个说法,其一是“无用之学”。

我不算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但我长久以来一直重视事物的意义。说一门学问是“无用之学”,确然有三分清高自嘲的意味在里头,但与说其是一门无意义而仅仅有点趣味的学问又有何区别呢?就我个人而言,哲学的“无用”仅仅体现在没有专业技术的指向,而并不意味着空阔无意义。哲学的确浩大渺茫,宇宙人生的终极真理望之如海上仙山,而人活着不过需要柴米油盐。不过千百年来,人们也都是这样柴米油盐、汲汲营营地活着,千百个人为人的生命述说了千百种的意义,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没有一些高出生命本身的、高出任意一种存活技能的普遍性的思考,人生的意义很难有安放之地。退一步讲,即使只是为了好好生活,或是仅仅追求快乐,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好”和“快乐”仍是我们不得不直面的问题。

大一这一年,读得最认真的一本书应当是《理想国》,Allan Bloom为其作的释义名为《人应该如何生活》。对我而言,抛却一些作业和考试带来的头疼记忆,《理想国》真实地使我对自己的基础生活有所反思。我一向认为,好的哲学未必太上忘情,《理想国》的温情之处在于,不仅仅以洞穴喻使你陷入对世界的怀疑与恍然,更针对“一个真正的好人是否是值得做的”这样古已有之的难题给出了长达十卷的耐心解答。诚然,生而为人,我们要明白如何生存、如何保全自我,我们须得学会一项能够为社会所用的技艺,但我们更需要明白什么是真正值得追求的好和快乐。我们从出生起,就面临两套并行的价值准则,一套是书里学到的,一套是实际生活中用到的,并且这两套常常背道而驰。因而前文的想法总是会面临过分理想化的指责——现在还有谁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去生活呢?不过,若我们所读的书,仅仅充作谈资之用,或是闲时消遣,那倒不如不识字,做个睁眼的瞎子便罢了。

另一个我不大喜欢、但也被普遍使用且受到群嘲的说法是“民哲”。

我想,对“民哲”一词的使用原本是为了维护学术的专业性和严谨性,但后来不知怎的竟变成了哲学从业者和学习者的一种浅薄自矜。记得某个老师曾半开玩笑地说过,其实民哲才是真正的哲学家,因为哲学诞生于闲暇,而一旦将其与生存相捆绑,怎么看都有点变味了。这话说得很在理,我们必须承认,专业性的工作和学习难免会消磨掉一些东西,而非哲学专业却对其抱有巨大热忱的思考者,无论如何是值得尊敬的。此外,将专业性的学术与所谓民间学术泾渭分明地区分开来,在别的学科或许可行,在哲学上,怎么看都有些别扭的意味。倒不是说人人都该拿着一些浅薄箴言而自我标榜为当代哲学家,只是想说,如果没有民哲的存在,哲学恐怕要真正成为对普通人来说的一门太上学问,而失去其固有的对人生的切近意义了。

为民哲开脱这几句,并非为未来自己可能成为民哲一事作铺垫,学术的专业与严谨当然是必要而且应当被重视的。只是,作为一个未来可能以哲学为业的人,我不希望这条道路被自我感动地渲染为某种孤独、难熬甚至癫狂的苦心孤诣,我希望它也充满无上的快乐、全新的感受与对基础生活的切近、透彻的自我审查与改造,而不沦为埋首于文献烟海的生存的沉疴。

前几日和朋友闲聊,她提起刘慈欣的《朝闻道》,讲的大概是一群科学家挨个向一个高级智能提出一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得到解答后就要被夺去性命,正是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没有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不想知道宇宙真理——听到此处,我急急忙忙地说,我也想知道宇宙真理啊,少活几十年又有什么所谓呢。朋友笑了笑,接着说,最后一个上去的科学家问,宇宙的目的是什么?高级智能哑然,表示自己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于是那位科学家就活了下来。

昨日碰巧看到一篇写吴增定老师的文章,有一段这样讲:“他谈到人们总喜欢问哲学有什么用,实际上这个问题本身就不能成立,因为如果问某件东西有什么用,那一定还有比它更高的东西是它的目的,但没有什么比哲学更高,从哲学中得到的快乐是至高无上的。后来我在哲学系读书的七年里又听到过其他形形色色对‘哲学无用论’的反驳,但记忆最深的始终是这一条最朴实有力的回应。”

夜里睡不着,自己琢磨着竟笑了,这两段放在一起看,倒还颇有些意思——我们总忙于为种种事物寻找目的和答案,却往往忘记,最高的东西是没有目的的,最好的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这便是我所认知到的哲学。




最后,谈谈“这一年”。

年复一年,春光不必趁早,秋霜不会迟到,这一年也就在忙忙碌碌与各种忙里偷闲中很快地过去了。这一年来,哲学系教了我很多东西,虽则我鲁钝,学到的不过十之一二。

我首先学习怎样认真地阅读文献,逐字逐句地、提纲挈领地,探究语词背后的真实意图,其次学习如何清晰地表达自己,避免使用一些含混不清的、引发歧义的语词,再学习如何深入透彻地、变换角度地思考,脱离以往的种种思维成规与桎梏。

这些都很难,至少绝不简单,但我必须承认,这些东西在一切时代,都具有不可小觑的价值。因而,艰难前行,实在是必要的。

以上即是我学哲学的这一年,言语琐碎,思想浅躁,万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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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 ✎蒋浩天

本期编辑 ✎张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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